在异国他乡,对着一台电脑或者一部手机,通过翻译软件和别人聊天,每天工作12个小时,月薪元,每个月的第一天领工资,干得好有提成,看似从事着白领一族的工作。
然而,被限制私自走出过办公大楼,无法联系日夜思念的家人,一起工作的人彼此不知道真实姓名,因为他们只有代号……让人感到无尽的煎熬痛苦和莫名的孤独寂寞。梅州五华一名曾经偷渡到邻国老挝从事电信诈骗的小伙子小枫,从走出家门偷渡出国“淘金”被骗从事“狗推”工作,至醒悟回国自首辗转回到亲人身边,一共经历了天。对于这段经历,小枫直言让人痛苦,简直不堪回首。
日前
笔者专程采访了小枫
一起来听听他的不堪回首的经历
诱惑:来自异国“月入过万”的轻松工作
小枫,是一名“00”后,初中文化,家住梅州五华县城,家境不算差,父母都有工作,有较为稳定的收入。小枫出国之前已在省内的惠州市打工多年。
年9月的一天,小枫从一个专供搞笑视频的平台上,看到一条视频的评论区里有人留言:国外工作包吃包住,只要会电脑操作和打字,轻轻松松月入过万。这对于小枫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当时的小枫,每月工资仅有余元,且工作非常累。如今看到有这么一份轻松且收入多的工作,于是给留言的人发了私信,向对方了解情况。
通过一个月的网聊,小枫对国外这份轻松工作和高收入坚信不疑,特别是看了对方发来的工资收入截图,他下定决心出国“淘金”跟着对方干。
启程:怀惴“淘金梦”简装出发
小枫想出国工作的想法并没有跟家中父母商量,还自作主张辞了惠州的工作,回老家后到五华县公安局出入境部门办理护照。
让小枫没想到的是,鉴于当时的疫情防控措施,非赴国外复工复产复学等原因,被限制办理护照。更让小枫没想到的是,没有护照,居然也可以出国。因为对方给小枫指了一条路——偷渡。偷渡,意味着有风险!然而明知有风险,小枫依然铁了心要走出国门。在对方的安排下,年10月28日,小枫跟父母告别,背起简单的行囊走出了家门,只说此行是到深圳打工。“当时身份证都没有携带,仅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一部花了余元买来用了一年多的手机,以及几百元现金。”小枫说。
惊险:15小时山路,稍有不慎坠入深渊
10月28日,小枫从梅州五华坐车到深圳,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办理临时身份证明,随后乘坐飞机到云南省西双版纳嘎洒国际机场。
这是小枫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乘坐飞机,一切都非常新奇。可是随着飞机的降落,随之而来的便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一段偷渡之旅。“下了飞机后,有人在机场接我,此后坐过商务车和摩托车,行走过山路,住过别墅和民房,途中根本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也不敢过多询问,最后停留在一栋独立的五层小楼里,被安顿在楼顶天台搭建的铁皮房,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穿过边境到了老挝。”小枫介绍。从老家五华出发,到住进异国他乡的铁皮房,这一路下来历时整整7天。最惊险的一段路莫过于那段走了整整15个小时的山路。进山之前,小枫的手机被没收,和他一起进山的还有8名和他一样的年轻人。
“大概是傍晚6时到达山脚下,虽然派了手电筒,但是路越走越惊险,有些路段稍不慎就会掉进万丈深渊,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交谈。中途我曾经打过退堂鼓,想往回走,可是没有人带路,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队伍里继续前行。”小枫回忆起走过的那段山路依然感到心惊肉跳。
“狗推”:发送兼职信息鼓动充值成为会员
“狗推”一般是指去国外从事推广一类的工作,在各种平台用形式各样的套路通过欺骗的方式获利提成,是一种通过欺骗手段获利的职业。
到了“公司”之后,小枫被主管带着参观了办公楼,看到有个办公室约有20人在电脑前工作,主管要求小枫在公司不能使用真实姓名,工友之间只可称呼代号,小枫这个名字就是当时起的。
小枫跟着主管学习了1个星期后便正式上岗,他的工作就是通过一种软件搜索某个国家的用户,给对方发送兼职信息,让对方加自己为好友,然后发送公司网站链接,鼓动对方从事兼职获取提成,最后充值成为会员,并尽可能拉下线成为会员。
小枫说,其实工作了一段时间便知道公司从事的是骗人的工作,因为公司设置条条框框,根本不给那些兼职人员提现的机会,而且当充值的会员达到一定的数量,即是公司盈利最大的时候,网站后台就会清空会员数据信息,之前充值成为会员的人就进不了网站,公司便从中获利。
公司给小枫配备了1台电脑和1部手机,上班时间使用电脑工作,下班时间使用手机操作回复对方。小枫不懂英语,与受骗者的网上聊天便依靠翻译软件。
被囚:不可走出公司也联系不上家人
小枫称,工作期间公司包吃包住,吃饭不用花钱,但是饭菜质量非常差,如果排在后面打饭,还可能没有菜吃只剩菜汤;住的则是天台搭建的铁皮房,非常闷热。
在老挝上班期间,小枫曾遭受过公司主管的恐吓:不能和上司顶嘴,不能私自离开公司,更不能逃跑,否则被抓回来还要遭受一顿殴打。小枫曾看到办公室的人跟主管顶嘴,后被公司的“保镖”殴打,所以他一直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从来不敢跟上司顶过嘴,也没有走出过公司大楼,同时亦不敢上班迟到,因为公司的处罚太严苛了。比如迟到,第一次迟到要罚款元,第二次罚款元,第三次直接赔付偷渡费用并辞退,如果没钱赔付就会威胁家人拿钱,如果联系不到家人,就会强迫上班,打到听话为止。”小枫回忆道。
“在那里上班,其实就是不让我们跟其他人联系。”小枫说,公司虽然没有规定不可以联系家人,但实际上根本联系不上家人,因为之前带的手机被没收了,发的工作手机又没有拨打国内电话的功能,即便大年三十非常想念家人,也只能在遥远的国外默默祝福家人。
回国:千辛万苦回到家只剩元
年4月,小枫开始萌生回国的念头。因为知道了从事的工作是电信网络诈骗,加上水土不服,他不能出去看医生;此外业绩不好,仅拉了不到人加入会员,因此提成少,实现不了挣大钱的梦想,还曾目睹公司旁边发生的枪击事件,深感周边环境非常不安全。
特别是有一天,小枫在工作手机里无意中浏览到一条有关国内大力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行为的视频,更加坚定了他回国自首的念头,于是向公司主管提出了“辞职回国”请求。
小枫的请求被许可,但是必须赔付从中国偷渡至老挝的费用3万元,以及从老挝送其到中国边境的费用0元,此外被没收的手机不被允许取回。
小枫最终选择了自首。年4月20日,由老挝警方将其送到磨憨口岸,移交给云南省勐腊县公安局。5月4日,勐腊县公安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入境管理法》第七十一条第(四)项之规定,对核酸检测结果为阴性,且经过14天医学集中隔离观察点隔离的小枫作出罚款元的处罚。
缴纳完罚款,小枫手持隔离证明买了机票,从云南省西双版纳嘎洒国际机场乘坐飞机回到广州,5月7日乘车回到五华老家,安然回到亲人的身边。从年10月28日离家偷渡至老挝,到年5月7日回到家中,小枫一共经历了天。
怀惴“月入过万”的淘金梦偷渡到老挝从事电信诈骗的小枫,每月底薪元,全勤奖元,加上少得可怜的提成,总共拿到4万余元的“报酬”。可是扣除赔付偷渡费等各种费用和回途中的交通、食宿等费用,回到家里时他的裤兜里仅剩元。
感慨:还是国内好!
“打电话给妈妈要元交罚款时,妈妈在电话那头痛骂了我一顿。”半年多杳无音信,被蒙在鼓里的小枫妈妈一直以为小枫在深圳打工,怎料儿子却偷渡去了国外做违法的事情。虽然被痛骂了一顿,但是小枫却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久违的亲情。
在老挝上班,小枫没有真正的朋友。小枫说,大家都是按照公司的规定互相叫代号,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平时很少聊天,即使聊也会互相提防,根本无法深入聊天,因此总是有莫名的孤独感。
“还好没有命丧异国他乡安全地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家乡,回到了亲人的身旁。”小枫说,假如自己没有克制与主管顶嘴,说不定已被那里的“保镖”打死;假如自己私自走出公司大楼,也许也已命丧黄泉。
“能平安回到自己的国家,觉得有一种很强的安全感,还是自己的祖国好!”回想起踏进云南省磨憨口岸那一刻,小枫感慨万分。
来源平安五华
编辑张紫灵
审核王珂夫王冰